新民艺评丨世相图景接续话剧民族化的文脉传递——看天津人艺的《俗世奇人》

2023-03-09 15:08:43 来源:新民晚报


(资料图)

一台由冯骥才先生若干表达民间性和传奇性的短篇缀连改编而成的话剧《俗世奇人》上演,最令人关心的,其实是它的结构。明末清初的市井,各有各的道,本身并无勾连,一册短篇小说集,从文化与况味入手,自然毫无问题,但要立上戏剧舞台,两个多小时无法想象这些“奇人”们不产生紧密的关系,亦无法想象其戏剧逻辑内在张力如何作用在零散的人与事件中的。

编剧黄维若真有其道行,设计出了酒馆的戏剧情境,以此聚形神,又设计出关二姐与她的顾客形成戏剧关系,这些关系有深有浅,有好有恶,有亲有疏,有爱有憎。原著中的种种皆成剧中笔墨,传奇的主人变成戏中人,已产生了结构性的变化。有人说是把“茶馆”变成了“酒馆”,这话也对也不对,到底说来,原著给予的人物个性虽不再有那样的淋漓,但未从根本上丢弃,码放在舞台上仍是一个个的鲜活耀眼。

世相图景接续了话剧民族化的文脉传递,既体现在该剧的内容,也着眼于形式。话剧民族化的探索,有相当一部分是以文化的民族民间性为根基的。对世相图景进行有效描摹,呈现的往往也是历史的横断面,且能形成别具风格的审美效果。《俗世奇人》在这样的基础上,呈现的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历史,而是创作者的主观选择,选择之后再现的图景也适应顺应了当代审美。审美,针对的是戏剧表达的过程,这种方式的艺术力是隐含的,是代入的,没有直接的高台教化,只有潜在的滋味汲取。中国话剧民族化之路,就有这么一脉。《茶馆》以下,每个时期都有人在悄悄地做,已然成势矣。江西就曾有台《遥远的乡土》,也是让人在感受文化温度的时候很想说些什么,但又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况味。

在《俗世奇人》之中,意象跳跃着抵达了当代话剧的诗化品格,可以暂且称之为“诗化现实主义”。诗化,来自于戏剧元素构成的跳动。戏剧情境具有一定的误读空间,表现主义手段带出迷离感,舞美、音乐都没有严格的现实主义对位,但每个人都能获内心自主的、个性的戏剧情境。这当然区别于写实现实主义,但也区别于中国传统美学的写意风格。说无,它确实存在,说有,它却又不似。人物关系更是如此,若即若离,进入事件后,又发生着不大不小的关系力,有一根不轻不重的线勾联贯穿,又有若干条线有意无意的缠绕。这种恍惚而荡漾的戏剧构成,显然与传统叙事不同,也拓展了《茶馆》等现实主义表达的审美表达,大有嚼头。

在《俗世奇人》里,人心镜像抵达本体戏剧性的基本追求。这台戏展开的是历史横断面,本身并没有时空纵深,但能清晰地感受到时空幻化,大抵是与创作者的戏剧设计有深度关联。刷子李的儿子和画笔张的女儿,他们之间的爱情,在关二姐的调和下圆满和谐。大团圆,真的是中国式的人心镜像、人心所向,具有别样的典型性,这样就无限延展了戏剧纵深感。这种延展,是通过戏剧典型在观众心中的重塑来实现的。作为戏剧最核心的表达,戏剧典型的选择,这种表现无疑巧妙省力得很。再比如酒婆,可能观众最终对她发生了什么也稀里糊涂,但她明确传递着人生的执与放,是命运的无奈与苦涩。就像新诗,字面是什么,从来都不显著,全部码在一起,字里行间便弥散出另一番景象来。这个作品有很多这样的戏剧设计,有的来自于原著,有的来自于剧作家的创造。好就好在,创作者没有用力过猛,没有穷追猛打,轻轻举起头绪,轻轻埋进包袱,轻轻解开谜底,不急不躁,不慢不迫,在踏雪无痕的戏剧发展中实现了统一纯粹的戏剧性表达,这样的本事很见功力。

民间性的进入是该剧一大特点,比如剧中的快板书和大头娃娃,以及一系列绝活的舞台再现。它们在戏剧表达中的融合度,或者对于戏剧表达的适应度与支撑度,才是最应该被考量的。这些因素大体上也是好的,有些细节刻章掉民俗文化的“书袋”是有皮相之感的,按说也不难调适。值得一提的是,文人化的民间性,是冯骥才原著的最重要指征,也是原著最重要的人文价值的部分。话剧中,这一点有所淡化,因而可能有的观众有“俗世”无味、“奇人”不奇的遗憾,如何将这个作品的民间性与传奇性做得更让人玩味,自然也应该是作品可资探讨的命题,但对于戏剧而言,民间性、传奇性都是素材,戏剧性抵达才是根本追求吧。说到遗憾,快板和大头娃娃的讲述内容,有些戏剧发展中的交待是可以交给戏剧表演来表现的。少说多演,那样可能更符合戏剧的本质要求了。(龙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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